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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9这段时间好久没躺在床上睡过觉了。你说不烦吗?也烦。你说烦,好像也没有到不可忍受的地步。就希望疫情早点结束。
住在车里的50天,李光辉见不到同事,唯一打交道的是一位七旬大爷和一只狗。他们相遇在上海郊区的废旧工厂,李光辉深夜落脚大门外,老人独自隔离在门房里。
天亮后,通过一个有花瓣落下的窗口,两座孤岛看见了彼此。他们交换热水和食物,之后李光辉有意往来不下15趟,不见的日子两人通话问候,互成寄托。
在封控前,许多司机都做了留在车上的决定。他们大多从外地来,已过而立之年,挂念孩子上学和买房等问题,担心隔离在自己小区没法养家糊口。之后的近两个月,他们穿梭上海城,有人在等红绿灯时险些睡着,甚至用烟头烫醒自己;有跑外省货运的司机改做市内保供,晚上跟着导航误入被封控的小路,进退两难。运力紧张的情况下,以前五六百元的订单被抬到上千元。
他们车厢里运送的蔬菜水果满了又空,自己常是一天吃不上饭,或大雨夜车子出了故障被困路中。即便不想做了,也需要定点居车观察14天。
以下是三位保供司机的讲述:
01
我叫他大爷,他叫我小李
李光辉,网购平台司机,住车上已50天
三月底有天半夜,我在青浦区干完活去测了个核酸,之后拐到5公里左右的废旧厂区,在门口水泥空地上停车睡了。
我主要是送蔬菜生鲜的,从郊区的大仓库运到分散在小区附近的前置仓。疫情严重后单量开始往上翻,之前我一天送两趟,现在四趟。给我排的是凌晨三点送,两趟基本就送到早上八九点了,休息两小时又去做核酸,下午三四点再送两趟,一般夜里零点结束。
我的小货车5米2,有的小区门口道路窄,再大的车进不去,主力就是我们这些小车。群里大概有三四百辆,还跑不过来。量大时每天能跑20多个小时,等个红绿灯都能睡着。犯困的时候什么招都用过,我现在手上还有用烟烫的泡。
我习惯晚上就近找地方睡觉。那次附近路边都不能停车,有巡逻的,直到看见这个工厂。大门被拆掉了,改用土砖封起来一道1米5的墙。厂区里也拆平了,就剩一间门卫房,旁边连着两扇小门,被铁丝拴着。
第二天早上六七点睡醒,突然发现门房里坐着个头发半白的大爷,我很意外。门口有一株会落花的树,正好在他窗前。我戴上口罩下车,向开着的那扇窗走去。他看到我,从床上坐起来,也戴上口罩来到窗边。
他应该有1米75,比我稍微矮点,大眼睛,皮肤挺黑的。那时候这片区域已经被封了十多天,我问他有没有吃的,他说就剩米饭,三月疫情严重后村委会不让出门。他说的是安徽方言,我只有个别(词)听得懂。我车上还有一箱泡面,就给了他4桶,加几个面包。他说我是好人。
他71岁了,比我爸爸年纪还大,安徽六安人,去年10月来上海的,在这看着大门不让别人把垃圾倒进去。本来今年厂子要重建,但遇上疫情就没申请下来。过完年后,他基本就一直在那住。
他房间正中有张双人床,周围一圈是各种长条的桌子,啥颜色都有,乱七八糟的。我向他借电热壶烧水,泡了个面就去送货了。
我的配送范围涉及上海各个区,路过的很多加油站都只在白天开一会儿,偶尔碰到他们刚进货还能买到一点吃的。我就趁这种时候备了两箱泡面、两箱火腿,分别110块和216块。有的同事嫌贵没要,后来再想要也没了。
我饭量大,平时一顿两盒泡面都还不够,点外卖总要多加5块钱的面。现在得算着吃,早上一个面包,中午一盒泡面,晚上基本只喝水。我还在车上备了个大水壶,着急时候用来装小便。我本来160斤,最近瘦到140多。
后来,我只要到那边送完货,就去大爷门口睡觉。我一般就在他窗户下的台阶上泡面,偶尔接点热水在车厢里擦擦身。基本隔个一两天会去,每次聊个10分钟左右,他说有兄妹7个,他是老大,早早出来,在工地干了几十年,是打桩的那种。我就跟他讲现在市里的疫情,也聊过几句家里的事。
他慢点说话,我也能听懂了。我叫他大爷,他叫我小李。接触几次后,他要了我电话,说疫情过后请我吃饭。
后来,我会翻墙到厂区院子里洗脸,那里有水龙头。他基本也是站在房门口跟我聊天,不靠近。厂区里大概20亩,砖缝间长出一米多高的草。有些地面坏了,露出泥土,被翻新种上了菜,几个泡沫箱里也是,据说有生菜、青菜,但都还没发芽。
只有门房门口1平米的地上长出来了开黄花的菜,他说都是过完年种的。疫情之前他不会烧饭,这一个多月就用电饭锅做那“黄花菜”吃。有次他往我泡面里面夹了一点,我觉得不好吃,没味道。
四月全区封控,厂区的小门贴上了封条。有时候我白天过去,就看到他牵着小黄土狗在厂区转,听个收音机。本来他家人最近准备给他搞一个电视,还没来得及装。第一次见他时,小狗还冲我叫,后来我有时也喂它点面包,现在都可以让我牵着跑了。
平时我连同事都见不到,只能在车上见到彼此的车。我看到大爷就很亲切,如果是白天,只要见我的车大爷就出来了。有时候早上我还没睡醒,他就敲我车门,问我热水还有没有。我一走他会问我什么时候再过来。到现在,我去大爷那里15趟总归有的。
四月中旬一个早上,我七八点在宝山送完货,就专门开了将近50公里去青浦那边做核酸,顺便看看大爷。两三天没过去了,那天我在超市买到了奥利奥,给了他两袋,还有四袋纯牛奶。因为他之前想让我帮他买牛奶,但我买不到。
他说疫情过后要回家,不做了,跟他同龄的朋友都在家里养老。我也鼓励他,毕竟他每天还要量血压、吃药。我老家有一儿一女,家里也不让我跑,我答应了但还在跑。聊了几分钟,我又接着赶去50多公里外的金山区廊下镇装货。
这几天我没去那边送货,大爷天天给我打电话,就问一下在哪,怎么样。我问他吃的还有没有,说个一两分钟。他总想让我去陪他聊聊天,孤独得很。
02
那晚被喊了6次,换了5个地方
李乾坤,网购平台司机,住车上已54天
有些路被封后,绕道要8、9小时甚至10小时,比之前慢了一倍多。前阵子,晚上8点多公司临时调我去金山区廊下镇一个加工厂装蔬菜,我选了导航显示最快的一条路,把我带到一个村子的小路上去了。没想到那条路封了,卡点也找不到人。
我下车看了看黑暗的四周,又试着倒车退了大概20多米,从反光镜里发现车厢跟路旁停的小车挨得特别近。而另一边是柳树,树枝很低,我就没敢再动了。我给来过的同事打电话,但是他们给我指的还是这条路。
卡了一个多小时后,我看到一位大概40多岁的大哥骑着电瓶车过来。我平常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当时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把大哥给拦下。他要求看我的核酸证明、健康码和行程码——这些都是进园区和厂区必须提供的,知道我是运送保供物资后,就指挥我倒出了车,还领着我把封控路段绕出去了。等我到加工厂时,已经11点半了。
我3月5号就开始住在车上,当时上海有部分区域封控,我怕不能出来干活,就没敢回浦东的家。
我之前是跑外地的,因为疫情,很难申请外出通行证,就暂时改跑市内了。我们一般从公司的大仓库拉货,但这个月初有的大仓所在区封控了,我们就得直接去供货加工厂取货,然后送到前置仓——也就是辐射小区的市内小仓库,跳过中间的大仓环节。
封控导致加工厂的交货时间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装车配送也就相应往后推,之前下午3点半到4点开始配送,每趟送固定的三四个仓,现在5点才从微信群里知道该送哪儿,而且由于订货量增加,要比以前多跑一趟。
加工厂一般在郊区的工业园或物流园,从那到前置仓正常情况4小时,前置仓之间又隔了大概3公里。现在路线也没法固定了,哪里需要我这个车型就得去哪里。
我开的是跑外地货运的9米2大货车,有的市内路窄,就进不去。大多数时候,公司会挑选一些大路上的前置仓让我去,偶尔实在调配不开,也送了几回路窄的。车开不进去,只能前置仓的同事过来卸货,要再拉很远才能到店里,最久一次卸了1小时20分钟。
装车和卸货时,我们不允许下车,车上有贴封条。其实窗户也不允许摇下来,但我想喝热水时会敲敲窗户,然后指一下开水瓶,他们就明白了。之后我把窗户开条缝递瓶子出去,他们打了开水、消毒了瓶子再递进来。赶得巧的话两天能打上一瓶,不然一瓶得喝三天。
有时候着急上厕所,遇上装货比较慢,可能一等就是一两小时,特别难受,在车上坐着也不敢乱动。
到了晚上,我不敢进停车场休息,那里有的是为滞留在上海的车辆准备的,进去后可能就出不来了。但停在街上,巡逻的人就会来问,敲车门把我叫醒,查证查核酸,然后指定地方让我去停。我不知道指定地是不是方便进出,也没敢去,就每次挪个两三公里。3月18号那天我被喊了6次,换了5个地方。
这个月初,我在青浦区找到一片荒地,旁边是一个被封控的产业园区,后面有条河,四处没人,感觉挺安全的。晚上有青蛙叫,像小时候在家里,但是实在困了再听见这声音,就很烦。
现在天气热,车里比较闷,有时候睡着就给热醒了,但也不敢开空调,怕出去会感冒。休息不好,晚上开车会打盹,这几天都是这样的。没事的时候,我在车里要么用手机听歌,要么自己跟自己聊天,一问一答——等疫情结束之后去吃火锅、烧烤,以后给小孩买房,买多大,在哪里买,靠学校还是靠医院近。等不困了之后,真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路上很少有车,几乎碰不到什么人,如果车出现故障就很麻烦。这个月下大雨的时候,我走青浦区外青松公路去送货,左右大灯和边灯突然都不亮了。我一直打电话给修车人员,还开视频让他远程指导,也没弄好。
等了40多分钟,我终于看到一辆小车闪着灯过来。车上下来一个穿防护服的大哥,挺高挺壮的,说看到我车上贴着保供标识,就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他之前干修理厂的,因为疫情店没办法开门,就做了志愿者。他20多分钟就把线路修好了,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说,我只记得车牌号是鲁Q开头。那天真的挺幸运。
这一个多月住在车里,跟同事们反而熟了。之前我们互不认识,也没加微信,只是同在一百多人的大群里。后来渐渐熟了,我们私下成立了一个小群,里面十来个人都独自住在车上,全拖家带口在上海,最大的是70后。
有次饿了一天一夜,我真不想干了。后来闹钟一响,我还是去做核酸了。做的时候又想做完就不干了,找地方睡觉去,睡着了就不饿了,但做完后,我不知不觉又把车开去等货了。
03
现在每单能到一千甚至两三千元
沈飞,临时货车司机,住车上已28天
像我们这种自己跑的,都是几个人成个小群体。大家互相叫着一起干活,有的是同乡,有的以前在同一家公司。因为每单都不止要一辆车,一个人也没那么多资源。我周围几个来自外省各地,我88年,算最大的。
自己干相对自由一点,反正一个月赚一万五六是有的,比以前在物流公司天天跑要强点,送的和以前一样大多是食品。熟人介绍的活多些,也有那种发布物流需求的群,但比较少。浦西要实行封控的时候,我问他们怎么打算,大家都觉得不行就住车上。
封之前一趟大概在五六百块,现在每单能到一千元甚至两三千。只有几个大的物流公司能申请通行证,我们必须挂靠一个公司才可以出来跑。我的通行证是上家公司给办的,因为这段时间他们也缺车,好多司机被封控在家,订单量又大增。
每天早上七八点到下午两点,我先跑公司的单,主要是保供蔬菜,往松江、浦东这些地方送,大概要送20个小区。下午五点我会再送一趟自己接的单,送那些团购的蔬菜、水果和肉制品,基本到晚上10点多钟就结束了。有的人肯多跑一点,就会继续。
一般到小区门口,把东西放到一个地方之后就走人,大白会过来拿走。我都会拍个照,发到公司群里或者发给找我用车的那个人,给一个反馈。以前我们需要核对数量品类,人家签字你才能走。现在人家会跟你说,卸完赶紧走。
这五年来,我一直是跑市内的,开的是4米2的小货车,经常跑小区,路线比较熟。比如一看南门封掉了,再往前面走就是西门,不行再绕一圈换个门。
以前路上人山人海的,现在没车了,随便停车都没人问,小区也变得安安静静。有条路上有家面馆卖红烧牛肉面,之前早上送货我都会去吃点,前些天路过看它关了。
我们几个经常送完货了,就约着到哪里集合,把车子停在那边上。有的人在路上买到吃的,我们就凑在一起吃。上周我听说有路边盒饭,可以从窗子里悄悄递出来,60块一份,不过我没见过。
这段时间好久没躺在床上睡过觉了。你说不烦吗?也烦。你说烦,好像也没有到不可忍受的地步。就希望疫情早点结束。
(文中沈飞为化名)
来源/极昼工作室(ID:media-fox)
作者/魏荣欢
编辑/毛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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