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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子中开始
凌晨三点,北京广顺北大街一麦当劳内,坐着一群沉默的骑手。
窗外繁华街道,此时如空旷海滩,街对面高耸的商业中心,在黑夜中只留模糊剪影。
30岁的李峰,盯着手机,正陷入难得的空白时刻。几个小时前,还有“订单来了”的声音,现在只余沉寂。
晨光在沉寂中来临,店里如雕像般的骑手,瞬间多了生机,他们伸展四肢,整理箱衣,走出店门,就像撩开帐篷,走向草原。
门外的北京,在晨曦中缓慢苏醒,微不可查的声音从四野响起,朝气弥漫街巷。
来北京之前,李峰在山东开了9年吊车。高楼大厦建成后多华丽他不知道,但一土一砖怎么堆起来他清楚得很。
那些大厦投出一道道影子,李峰骑着电动车在影中穿行,北京由此徐徐展开。
同一时刻,广顺北大街向南12.4公里外,骑手小康也骑电动车出发了。
长夜还残存余韵。他骑车路过工体,看到有女孩喝多躺在酒吧路边,朋友在旁束手无策。
都市醉意未消,他小心驶过一个个路口。几年前,他同事撞到一条狗,赔了主人3000元。
他有点想念河南老家的乡野,猫狗满地乱跑,姑娘笑容天真,不爱浓妆,更不会当街醉倒。
路尽头,微弱的灯光晃动,那是早点摊老板的塑料应急灯。
淡黄色灯光罩着笼屉,热气从竹篾里散出,带着暖暖的香。
那些和他穿一样黄衣的骑手,慢慢聚拢在摊前,等待6点早餐配送开始。
长夜正从宽阔长街、高楼方角以及古老宫殿的飞檐上,一点点褪去。
两个世界对望
中午11点,阳光如酷刑,那些面目威严的写字楼内,藏着阴凉。
然而,小康说,相比于住宅,他并不喜欢写字楼。
客户时常要求送饭上楼。他拎着餐盒,和一群白领等在午高峰的电梯前。
等一趟电梯要10分钟,层层停靠不说,还经常要等人。骑手们最耗不起时间。
但白领们不一样。中午是他们难得的休息时刻。
他们在电梯里讨论着周末要去品尝的美食、要去打卡的店铺;说着儿女们最近的辅导班和课外活动。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言语,在骑手眼中都像延时的慢镜头。
更别提那种上了电梯,快要关门时,突然忘带东西让同事帮忙按着不关门的人。
小康站在拥挤电梯内,觉得自己像是个独角戏演员。
他心里的争分夺秒,没人知道,他的气愤别人也感受不到。
有时,他也想过,白领一定也特别讨厌他们。
一群骑手一个个钻进电梯。写字楼的人眼看着一趟两趟挤不上去,眼神开始变化。那种不耐烦的感觉,他过目不忘。
两个世界,彼此对望。都不容易。
在CBD跑午高峰这4年,小康觉得在这办公的人都特别喜欢吃草。
小牛肉沙拉、牛油果沙拉、鱼子酱沙拉……他不明白这样一份餐食怎么能比米饭面条还贵。
他握住拳头比划着,“就这么一拳吃的,60多块?”
高楼里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在他眼里过的并不算开心。
他们往往是刚一下单,就要催单,吃饭如打仗,还要边吃边电话处理公务。
小康见过他们在格子间内趴桌子睡觉。衬衫或套裙压得都是褶子。
电梯里,小康时常听到人们抱怨着工作的乏味,小声议论着加薪或者裸辞。
更多时候,他听到的是忍耐和妥协。
“现在合适工作不好找”是一段话的固定开头,或者固定结尾。
张吉负责望京片区配送。他喜欢听互联网造富故事,每次去望京SOHO送餐时,都格外兴奋。
去年从贵州大学毕业后,他先是在老家企业干了一年,实在觉得无聊,才跑来北京做骑手。
他喜欢北京这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他羡慕望京SOHO里的程序员们,尽管那些人都看起来普遍显老。
他们像粘贴复制一样戴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五分裤,踏大凉拖,看着轻松潇洒。
后来,他也知道那个世界也不潇洒。
有时,他凌晨去望京SOHO送餐,中午点餐的人,凌晨接餐的人,都是同一人。那种疲惫写在脸上。
张吉沉默递过餐盒,两人分别,走向不同方向。
被折叠的梦
下午两点,当那些大厦内回归冰冷秩序后,骑手们用餐时间开始了。
他们普遍吃饭很快,找到站点附近的地下美食城,10块钱,10分钟就能搞定。
张吉吃完后,喜欢在望京SOHO附近休息,来往的人谈论着中美、华为,还有许多宏大话题。
他喜欢听这些。在贵州老家,生活节奏很慢,社会上有什么热点事件,也不会有人讨论,大家朝九晚五,周末就喝酒玩乐。
有时,他也幻想,如果不来北京,他午休能有三小时,在有空调的办公室,吃饭、睡觉、聊天,再熬到5点,就可以约上朋友去喝酒唱歌。
可是,他说,那样他就会错过一个北京,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大都市。
下午3点,小康偶尔会在写字楼底层咖啡厅休息。咖啡厅去年沉寂了一段,今年又人声鼎沸。
这里的人们喜欢聊机遇、风口、融资和梦想。他们每个人都好像揣着一揽子赚钱计划,只等伯乐发现。
小康说,听多了,有时候他比投资人更能判断一个项目的好坏。
夸夸其谈的,华而不实的,没盈利模式的,都是扯淡。
有个求融资的餐饮项目,小康恰好去取过餐,打包太慢,意味着员工执行力不行,方法不当还不改进,没戏。
新东方大厦是小康眼中中关村最好的写字楼。因为他喜欢俞敏洪。
他喜欢俞敏洪说的那些金句,咀嚼着总能充满干劲。
当然,那些梦还种在影子中,念完金句他依旧得面对高低错落的世界。
有次,小康到一别墅区送下午茶,因为害怕超时,他一到门口便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女人。
“我门上有门铃!”女人一脸怒气。
紧接着,砰的一声,门被撞上了。
小康按了下门铃,女人才再次打开门,还没等刘辉解释,女人直接抢过餐食。
砰的一声,门又撞上了。
在沟壑中穿行
下午3点多,系统派送给李峰一个跑腿订单。
5种饮料,一堆花哨包装,从广顺南大街的家乐福送到新街口的丽泽小区。行程大概半小时左右。
李峰想着,光这些饮料就要将近300元,况且还要加上80元配送费。
他想起和老婆在东辛店租的房子,月租不过1500元。380元,几乎抵得上一周房租。
平时,路边3块一瓶的冰镇绿茶,他想买但又舍不得。饮料总是越喝越渴。
老婆前几天在网上给他买了塑料水壶,9块9包邮。他每天出门前灌满凉白开,路上渴了,沿途到商家接水喝。
同一时段,小康骑车给附近中学配送。这里的学生中午点一份饭再加一个饮品要八九十块。五十元一餐算平价。
偶尔,学生家长还会提前给孩子定汉堡。一个套餐大概六七十元左右。
他把袋子从学校铁栏缝隙中塞过去,学生们接过,嬉闹着跑开。
一个月前,他哥哥的儿子才在老家出生。
看着眼前这些小孩,他才明白,什么叫含着金汤匙长大。
他那辆1000多元的二手电动车是来京后最大的一笔花销。
现在,他和许多人一同住在三环一老小区宿舍内,每月租金700元。
宿舍里的人,除了骑手还有厨子、保安和每周末来京兼职的河北夫妇。
夫妇俩是老师。男老师给他讲过一个故事叫折叠世界,他没太懂,只觉得高处的人都爱浪费。
两个月前,他去安华西里送饭。订餐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北京大爷。
快到时,老人主动给小康打电话,告诉他在楼下乘凉,到了小区不用送上楼。
拿餐的功夫,老人拉着刘辉聊天。
“你们平时收入怎么样?每次看见你们都觉得挺着急的,这边路熟悉了吗?你们真辛苦啊。”
聊天总共不到3分钟,在北京,这是第一次有生人主动问他过得好不好,而且是平视。
那些灰色楼宇很旧,住客很老,门前没有沟壑。
这城市谁不孤单
傍晚六点,小康喜欢站在北三环东路天桥上,看汹涌的车流。
密密麻麻的车辆,一眼望不到边,每天都看,这就叫堵车,这就是北京。
那些车流在八点后稀释,孤单开始侵染城市。
望京新荟城附近,有个不穿鞋的卖唱男生每晚都唱同一首歌。
他拿着麦,神情认真。张吉听不出他唱的是什么,也不觉得好听,但每晚路过都会凑过去看看。
围观人里,有人喊男孩是傻子,张吉不觉得,每个人在北京,都有自己孤单的歌。
张吉有位同事,至今还背着30多万创业欠款,做骑手已近3年。
3年里,他从没去过北京任何一个景点,不逛街,也不去同事的饭局,没钱回请。
春节时,租房里的人走了一些,他特意把厨房收拾干净和父母视频,当着他们的面下饺子,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然后偷偷把眼泪擦干。
他们这个小区的对面是北京有名的高档小区富力家园,均价在10万一平。
那些明亮灯火里的人,同样孤单。
小康每晚8点,都要去君汇豪庭给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送米线。
小区保安认识这个女孩,她每天都开着保时捷出入,没人知道,女孩为什么每晚都要给点一份米线。
小康常在写字楼附近看到情绪崩溃的人们。
一个近200斤的胖子站在路边,没有肢体动作,也没有具体的言语,只大声干吼;
街角花坛旁,年轻女孩蹲在路边,抱着双膝埋头抽泣;
每次看到这些,小康会看看自己左臂上的文身。
那是2014年在十里河文的一个“忍”字。花了120元,前后文了三遍。
小康喜欢这个字,在北京,许多事情都要学会忍耐,许多孤单都要藏起来。
街头孤单的碎片,最后常是潦草收尾。
矿业大学附近,喝醉的女生横躺路上,一身泥泞。酒吧门口,这样的情景更多。
这些醉酒女孩常被人驾着扔进车内,车子消失不见,女孩和空气中的酒气也渐渐消逝。
有时,李峰妻子会坐在电动车后座,陪李峰一起送餐。
送餐后,他们会去清水河遛弯,妻子脚步轻轻的。
夜风绕过楼宇,吹到河边,终于温柔起来。
万物归于原位
7月17日那天,是美团717骑士节,李峰所在站点,特意给骑手准备巨大的蛋糕。
蛋糕带着久违的甜意,李峰吃完后下班,到清华体育场和学生们打了半场篮球。
球场上没有天之骄子和骑手小哥,只有年轻人的喊声。
夜渐深了,夜色笼住故宫北海,笼住CBD中关村,笼住无数新旧小区,北京开始展露另一面。
有人下单买解酒药,有人在外卖备注里写情歌,有人要求代购情趣玩具,还有人深夜买冥币。
晚上跑腿送货的热门商品是避孕套,大多数人开门不露脸,一只手伸出门,火急火燎收货。
大城市夜曲一直迷离到深夜。
无穷的人间悲欢在城市各个角落绽开又凋谢。
李峰、小康、张吉,以及其他穿行在影子中的骑手,在夜色中搬运悲喜,看着那悲喜一点点堆成人间。
协和医院是夜间大客户。
医院老楼地下二层是太平间,夜里12点多,小康也来这里给值班员工送过夜宵。
一米半宽的走廊,有灯,但几乎没人。
走廊很安静,他有时会想起地面的喧嚣,想起几个小时前送过的避孕套。
回来时坐电梯,忘记按1楼,一路坐到楼顶。进来个病人家属说,昨天刚住进来,一晚上交了50个。
50个就是50万,一个让他眩晕的数字。
电梯到了,他走出医院老楼,大院门外是东单,拐一下便是宽阔明亮的长安街。
他想到了不敢生病,想到了努力赚钱,想到了消费鸿沟,想到了影子中的梦,想到了生与死。
最后他平静地骑上电瓶车,融入北京夜色中。
再过几个小时,这座巨大的城市即将苏醒。
城市中的人们,将再次重复奔波与尝试,经历欣喜与悲伤,万物归于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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